第(3/3)页 李牧寒接过烟,却没有点燃,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姜槐,等待着他的解释。 姜槐又吸了一口烟,然后看着远处医院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声音低沉地说道。 “他什么都记得。” “啊?你说谁?”李牧寒一时没反应过来。 “左祈。” 姜槐的语气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。 “他记得一切。关于墨玄的死,关于渡鸦的存在,关于她们之间的纠葛……他什么都记得。他只是……在逃避。” “你怎么这么肯定?” 李牧寒有些难以置信。 “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,那他之前为什么……” “那只猫。” 姜槐打断了他的话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 “猫?” 李牧寒更糊涂了。 姜槐转过头,看着李牧寒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 “那只猫,是左祈送给‘墨玄’的,对吧?” 李牧寒点了点头。 “但是。” 姜槐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。 “左祈是不可能不知道,他曾经深爱过的那个女人,真正的墨玄,是极度讨厌猫,甚至对猫毛过敏的。” “而渡鸦……” 姜槐顿了顿,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 “渡鸦,却很喜欢猫。” “所以……” 姜槐的眼神变得冰冷。 “那只猫,根本就不是送给那个虚假的‘墨玄’人格的。它是送给……渡鸦的。” 李牧寒的瞳孔猛地收缩,他似乎明白了什么,但又觉得难以置信。 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其实左祈他……他早就知道……和他生活了这么久的,根本就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墨玄,而是……而是渡鸦?” “是的。” 姜槐肯定地说道。 “他早就知道了。但他一直在逃避这个事实。就是因为他的这种逃避,他的这种懦弱和自欺欺人,才让渡鸦的内心一步步扭曲,一步步陷落。” “她以为自己不被需要,不被爱,所以才会在绝望中诞生了那个名为‘墨玄’的新人格,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留住他。” “而在看到那个酷似曾经的墨玄的‘人格’突然‘活’过来,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,这个男人……又一次选择了逃避。” “他既渴望着渡鸦对他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和默默的付出,又享受着那个名为‘墨玄’的人格给他带来的虚幻的慰藉和情感的寄托。” 姜槐猛地将手中的烟蒂狠狠地摁在墙上熄灭,然后转过身,死死地盯着李牧寒,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鄙夷。 “他什么都知道,他只是不愿意去面对,不愿意去承担责任,不愿意做出选择。” “真正需要做出选择的,根本就不是渡鸦和‘墨玄’那两个人格。” “而是他,这个懦弱、自私、又贪婪的男人。” ... ... 夜色渐深,诊所内变得异常安静,只剩下仪器发出的轻微的“滴滴”声,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。 众人都已经离开了,病房里只剩下左祈一个人。 他独自坐在病床边,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女人。 她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,显得愈发苍白,眉头依旧紧锁,仿佛沉浸在无尽的噩梦之中。 左祈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助。 刚才姜槐那些如同尖刀般锋利的话语,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。 是的…… 他知道姜槐说的是什么意思。 他也明白,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什么。 但是…… 他真的能够做到吗? 他真的能够…… 亲手打破这个编织了许久的谎言吗? 他真的能够…… 面对那个残酷而又真实的答案吗? 一滴滚烫的泪水,从他的眼角滑落,滴落在他紧握着女人冰冷的手背上。 紧接着,更多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,模糊了他的视线。 他低下头,肩膀微微颤抖着,压抑的呜咽声在空荡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。 就在这时,一只略显冰凉,却又带着一丝温度的手,轻轻地,轻轻地覆上了他的手背。 然后,用尽全力一般,微微握住了他的手。 “左祈……” 一个虚弱而又沙哑的声音,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温柔,在他的耳边响起。 “不要……难过了……” 左祈的身体猛地一僵,他缓缓地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向病床上的女人。 她……醒了。 女人的眼睛依旧带着深深的疲惫,眼底布满了血丝,但她的目光却异常的清澈,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,映照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。 她的嘴角,努力地向上扬起一个虚弱的弧度,像是在安慰他。 “不管……不管是渡鸦……”她的声音断断续续,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。 “还是……还是墨玄……” “我们……我们都……爱着你……” “我们……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,左祈再也忍不住了。 他猛地扑到床边,紧紧地抱住了女人瘦弱的身体,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,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,放声痛哭起来。 积压在心中许久的痛苦、自责、迷茫、恐惧…… 在这一刻,如同决堤的洪水般,汹涌而出。 他哭得撕心裂肺,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绝望都倾泻出来。 女人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抬起手,用尽全身的力气,轻轻地,轻轻地抚摸着他颤抖的头发。 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。 她的眼神,空洞而又茫然地凝视着洁白的天花板,仿佛透过那冰冷的墙壁,看到了遥远而又模糊的未来。 窗外的月光,静静地洒落在两人相拥的身体上,拉出长长的影子,在冰冷的地面上交织、纠缠,分不清彼此。 这一刻,时间仿佛静止了。 只有压抑的哭声,和无声的慰藉,在寂静的病房里,缓缓流淌。 第(3/3)页